暴走日記

那個人流淚的樣子不是第一次見到，但從來沒有這麼清楚過。◇　◆　◇


因為悲痛而豁出一切地瘋狂砍殺後，
薩長聯軍的槍兵隊死的死，逃的逃，已不見其活動蹤跡。
新選組的隊士們也陸續返回。

圍繞著那靜止的中心。

方才痛哭過的島田隨著時間逐漸平息，
緩緩鬆開環抱的雙手，往後空了些距離出來。
因而能看到中心的另外兩人，已在不同世界卻同樣絲毫未動。

可是，
即使緊抱著不讓他離開，源さん的靈魂還是去了他想去的地方……………

「土方さん………我們帶源さん回去吧。」
永倉厚實的手掌按在土方肩上。
「……………不要。」頭也不抬地回應。
頓時又覺得鼻酸的原田，正準備也加入勸解的行列：「土……」

「我說不要！！」土方一句低吼，眾人也未再發言。

之後又過了很久，很久。


◇　◆　◇


清點完死傷的隊士人數後，
土方便吩咐永倉他們負責運送源さん遺體，並帶領隊伍返回駐紮地點。
而自己則要在這裡多留一會兒。

「可是，萬一薩長軍又回來的話………」
「不會有那種事的。」明知道永倉是好意，土方還是斷然拒絕改變決定。

到目前為止一直在旁默默看著的，是齋藤。
所以當他以肯定而非詢問的口氣接著說出這句話時，許多人都感到驚訝。

「我要留下來。」

「不用了，我一個人……」土方別過頭揮手要齋藤也跟著隊伍回去。
「我要留下來。」
就算與土方帶有斥責之意的眼神相對，平穩的語調也未因此有任何遲疑。
「………隨便你。」土方轉身拋下這句話之後就沒再多說什麼。

於是永倉一行人帶隊離開，除了齋藤和土方。


◇　◆　◇


土方和齋藤背對背坐在現已失去作用的戰防掩蔽物上。

離得太遠的話，萬一真有敵人來襲會來不及互相照應。
但更簡單的理由或許是，下意識地想體諒他可能不想被人看到自己的表情。
風呼嘯地吹著，源さん留在附近地上的血跡也已乾涸。

打破沉默的是輕輕靠在齋藤背上一個溫暖的重量。

「……………一下就好。」
被風聲干擾而有些顫抖的聲音。
雖然不知道這樣對方是否就能感覺到回答，齋藤還是點了點頭。


「齋藤，你殺了他們幾個人？」
「不記得了。」
「反正至少有為源さん報到仇，很好。」
不論發自內心的程度有多少，在那之後土方第一次笑了。

「你知道嗎？人死後身體會變得很冰呢。」
齋藤沒有回答。

貼近的背部可以感覺到彼此的溫度。
溫暖從另一方不斷地傳來，一直流到心裡。

不安也是。


◇　◆　◇


如果有一天這個溫度也失去的話，該怎麼辦？
怎麼辦………………？

那是種名為『害怕』的情感。
因為不知道答案，因為不希望有知道答案的一天。

所以才害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