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是啊,博雅你這個偷心賊。」
晴明故意用詞調侃博雅。
「怎、怎麼可能會是我?!我才……才不會……………」
博雅臉紅地急於辯解。「別急,博雅。」
依然掛著笑容的晴明轉而提出看似無關的問題:
「約四個月前,你不是為了監送貢品而去了下丘一趟嗎?」

「是確有此事,那又如何呢?」
博雅不懂兩者之間有何關聯。
「你所居住的行館裡,可有人知道你的身份?」
「嗯………應該只有管事的知道吧。」

自己是誰雖然不是什麼需要隱瞞的事,
但若無必要也不會在無人詢問的情況下主動提起。

「那就對啦。」
「哪裡對了??!」
「『秀顏玉指聲醉人,珠晶映月笑惑神。一去杳然無蹤跡,此心問君知之否?』」
晴明念出信上所寫詞句。

「我沒有在那裡說些甜言蜜語騙人,也沒有送什麼珠寶啊!」
博雅再度澄清自己可不是那類處處留情的風流之徒。

「不是這樣的。」
晴明解釋:「聲既非人聲,珠也非珠玉。」
「啊?」

「博雅,下丘的夜景應該很美吧?」
「很美!」
博雅興奮地回想起來:
「那裡的月亮不知怎地看起來特別近,周圍星辰的光芒更是閃亮。」

「所以你就興緻大發地吹起笛來囉?」
「是啊。」
「像數天前賞櫻般感動地不能自己?」
「嗯。」
「連眼裡都泛起淚光?」
「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我才沒有那麼愛哭。」

即使是事實,真的被說出來還是很難為情。

「人家都寫下來啦。你還能否認嗎?」
晴明大笑。

「那些句子………真的是指我嗎……………」博雅還想做最後的掙扎。
「是它告訴我的啊。」
晴明撫著白鳥身上的雪柔羽毛。


* * * * * * * * * * * * * * *


「可是這樣我還是不懂是怎麼回事。」
「嗯………對方應該是行館裡的某位侍女吧?
 雖然想把思慕之情傳達給你,但自你離開後就無從尋起。
 只好把一切寄託在信上,希望藉流傳的方式有一天能到達你手裡。」

「即使如此也不能因而為人帶來不幸啊…………」
「這不是那位女子的本意。因為她想傳達思慕之情的心意太過強烈,所以由信產生了它。


白鳥微微擺動了雙翼,澄藍的圓瞳裡映出博雅的身影。

「要是每個人都不依請求把信傳出去的話,它的主人哪能把心意交到思慕之人手上呢?
 所以才會造成這些惡作劇。」

晴明的溫柔語話好像有些『其實罪魁禍首就是你啦』的意味。

「可是,我看它好像跟你滿親近的嘛。」
被晴明輕撫著的白鳥瞇起雙眼,像撒嬌般左右磨蹭。
「因為它覺得我比較符合它主人的美辭描述啊。」
「是是…………」

稍後,晴明命式神取來紙硯筆墨。
「你只要留個表示你已經知道的訊息,讓它帶回去就行了。」

於是博雅在紙上簡短寫了二字:『知之』。
白鳥銜起回信後,便振翅飛向遠方,最後消失在視野之外。


* * * * * * * * * * * * * * *


免除信滿為患的危機後,
博雅若有所感地說道:
「沒想到光是單純的思慕之情也能產生妖怪啊……………」

「怎麼,博雅,你在擔心呀?」
「擔心什麼?」

「博雅心中對某人的思慕……………是吧?」
「……………這種問題是要叫我怎麼回答?」
博雅癟著嘴回應晴明揚起不懷好意的微笑。

「是或不是,有或沒有囉。你不總是要求我回答問題時要簡單明確?」
「你從來也沒做到啊。」

「那你心中有思慕的對象嗎?晴明。」博雅反擊。
「欸,博雅,你沒聽過『不能以問題回答問題』嗎?你要先說出答案才行啊。」

「好,『沒有』。你可以說了吧?」
「那我也『沒有』。」

博雅臉上寫滿『你根本就不是真心地回答』。
「呵呵…………博雅啊,如果懷疑答案的真實性的話,要先反求諸己喔。」
「嘖!不坦率的傢伙!」

「比起言語的坦率,內心的坦率更為重要………………是嗎?」
沒料到晴明會突然說出認真的話來,博雅楞了一會兒才「嗯。」地回聲。

「吶,晴明………」
「是?」
「春天結束前,再去看一次櫻花吧?」博雅像是又看見不斷隨風飄落的櫻花般遙望著。


* * * * * * * * * * * * * * *


在春天結束前,櫻花依然盡情綻放。
如雨般落下的緋紅,美得彷彿能洗淨人的內心。
直到最後一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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